「爷爷，爸爸他为什么对你那么凶啊?」
紫云看着父亲上楼，扭过头来摇着爷爷的手说
「爸爸是不是变坏了?」
「当然不是了。」
爷爷脸上攀爬上一丝笑容，说。
「你们的爸爸只是今天心情不太好，也怪我和他说了一些不合时宜的话，他才生气的，原因都在我，你可不能这样说你爸爸哦。」
当时的我，还不知道爷爷所谓「不合时宜」的话到底是什么。
但我想，即便是当初我问了，爷爷也会打马虎眼带过吧。
爷爷一边说着，一边用手碰了紫云小巧的鼻子上，以示惩罚。
「哦，这样啊。」
紫云则是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看起来应该是懂了。
爷爷看了过来。
「小晴啊，过来。」
闻言，我走上前。
爷爷打量着我，说「真好，都长这么大了。」
我不知道说什么来回答。
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爷爷眉间出现了一股凝重，我知道他是在思考些什么。
爷爷从自己中山装的口袋里拿出了一枚橙黄色的东西。
爷爷十分爱惜地凝视它几眼，而后呼了一口气，递交给我。
「小晴啊，下个月十日就是你的生日了吧，我就提前发给你当生日礼物吧。」
爷爷将其放在我手心上，我提起来一看，这是一枚琥珀，晶莹剔透，夹杂着几个气泡，十分漂亮。
我几乎是瞬间就喜欢上了这东西。
「嗯～」
我向一旁看去，只见紫云嘟起嘴唇，眯着眼睛。
她又来了，真是个撒娇鬼。我心想。
「爷爷不公平，只给哥哥生日礼物，却不给我。」
「可你生日不是半年前就过了么？」
我淡定地对紫云说。实际上，我与她的年龄是相差两岁半。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听我不听，我就要我就要……」
某人无理取闹中……
我不禁扶额。
然而爷爷却安抚下了紫云，紫云很快安静，瞪大眼睛露出了笑容。
因为爷爷给了她一枚银戒指。
紫云把玩着戒指，把戒指翻来覆去地看，眼睛恨不得钻过戒指圈一样。
她又把戒指戴在手上，然而她很快便露出了沮丧的神情，因为戒指的型号对她而言实在太大了，或者说她手指太小，总之她戴不上银戒指
她现在的模样活像一只耳朵下垂的猫咪。
我注视银戒指看了一会儿，无意中，紫云发现我这样盯着戒指看，连忙将戒指藏在裙子的口袋里，用手捂着，生怕我去抢她的礼物一般。
我对爷爷说——
「爷爷，那不是奶奶生前戴的戒指么？你送给紫云不怕她弄丢了么？」
爷爷笑着问紫云。
「小云，你会把它丢弄么？」
「不会！」
紫云发出高亢的声音，肯定地回答爷爷。
内心还是一点可靠感都没有……
△
单马尾少女走到司空晴面前。
——提起了刀指着他。
司空晴闭上了眼睛，就在他以为刀要挥下时。
「并不是地缚灵么……我叫北冥千雪，你的名字是什么?」
单马尾少女说。
这是千雪第一次正式在司空晴面前开口。
平淡的声音让司空晴联想到一口幽谭。
不过，她的名字居然也是复姓，这点和自己倒是巧了。至于他的名字?
司空晴纳闷了，幽灵猎手怎么突然向他介绍，而且还要知道自己的名字？
莫非是为了方便记下自己斩杀了多少幽灵?
还是说猎手们其实很善良，在斩杀了幽灵后，心理道德作祟，准备在事后忏悔?
司空晴想了想，摇了摇头，认为他想的几条都几乎不可能。
如果是为了方便统计下自己斩杀的幽灵，直接画竖条或者写「正」字都是比较好的方法，根本没必要知道他的名字。
后一条嘛。
司空晴抬起头瞟了一眼千雪，后者利剑般的眼神好似要将他贯穿。
唔，好凶。
不可能不可能，
司空晴极力否决了这个想法。
这么凶神恶煞的人怎么会在他死后忏悔，那真是见了鬼了。
等下，他不就是鬼吗？
「你的名字。」
兴许是认为司空晴没听清楚，或者是千雪的耐性特别好的缘故，她又重复了刚才的话。
——眸子依旧不起一丝波澜。
司空晴低头看了看，膝上的洞仍未复原。
事实上，如果只是一般的擦伤，那么利用幽灵自身储存的能量，不到两三秒就会复原的，可这次受的伤比较严重，起码需要两三分钟。于是在这种消耗之下，司空晴的身子看起来更加虚弱了，缥缈的身体似乎下一刻就会融入这条漆黑的小巷。
「司空晴。」
司空晴答复。
因为不清楚猎手的脾气，所以司空晴只得顺着对方的话老实接下来，至少不要惹得她生气。
不过另一方面，虽然司空晴知道逃生的几率渺茫了，可是他还是抱有希冀，秉承着能活一秒是一秒的原则。只好认真点回答。
「原来是司空家族的人。」
「司空家族?你在说什么啊？」
司空晴皱起眉头，不明白千雪的话。
「看来你的家里人并未告诉你真相。」
真相?
司空晴忽然感觉自己的脑容量有点不够用了。
夜空乌云蔽天，很快便遮掩住了月亮的一角。
千雪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刀刃。此刻，打在脸上的月光正迅速退却，小巷也变得昏暗许多。
千雪立于黑暗中央，司空看去，一股莫名的担忧涌上心头。
她以一条平线般的语调说：
「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
「真相?」
司空晴失神般呢喃了一句，他很快又说
「你说什么啊？什么世界的真象。还有，我父母亲和我妹明明都是普通人，连买个菜都要和小贩讨价还价呢，他们能告诉我什么?」
「我听过你家族的故事。」
千雪放缓语速说：
「一直以来，司空家族——也就是你的家族，都是单代独传，虽然单传有传承断链出现的危险，但因为每一代的家族传人都很尽心尽力，才保证传承不会断裂。可是这一届的当代继承者，也就是你的父亲，他拒绝接受这份责任。」
司空晴忽然想到那个整天留着小胡子、戴着镜子的画家父亲，总是以一副沧桑的口吻，莫名其妙地感慨「平凡的生活真是好啊。」
千雪继续说「任凭你爷爷怎样劝他也无用，后来他们甚至因此而吵架，你父亲他离开了家，保守了这个秘密。他不对任何人谈起，甚至最亲的人也闭口不言。我想这就是你为什么从未听过你家族故事的原因。」
「等等，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爷爷与你爷爷是挚友，他们无话不谈，我多少也从我爷爷那了解了一些你的家事。」
司空晴不清楚千雪说的是真是假，因为都是她的一面之词。不过他现在有个疑问。
「不对，既然我们两家这么和睦你为什么一开始还要追杀我。」
「我并不是一开始才知道你是司空家族的人，而是在你逃离了公园后我才明白你不是一般的幽灵，因为幽灵在死后通常离开不了自己死亡的地方附近。且它们的理智丧失，是不可能会用理智思考问题的，就像你刚才逃脱我的包围圈那样。」
闪电在闹内炸响，一柄「草泥马」的重锤恶狠狠地砸在了司空晴脑袋上。
「我去，你不会早说吗？」对方毕竟是女孩子，司空晴还是忍住说那三个字。
「因为你跑得太快了。」千雪面无表情地说「不是都叫你停下了么？」
司空晴此刻的心是崩溃的。
有谁会在别人追杀自己时，对方喝道一句「停下！」然后那人就停下的。
不是等着被宰么？
显然这位千雪不经常看电视剧和电影，否则怎么连这句追杀者特经典的话都不懂。
「不是吧，那你就拿刀来到处砍我?」
「那是为了让你停下，放心吧，我不会砍到要害的。顶多一条胳膊或一条腿。我相信自己。」
「喂喂，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对于自己在误伤下能砍掉别人肢体这件事抱有这么大自信，可我一点也不想啊！」
「没关系，那又不会死，很快就会复原。」
「可是会很疼的！」
司空无语了，他已经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了。
他接着说。
「总而言之，也就是说你不会杀我对么?」
「暂时不会。」
「暂时。」
「因为你是司空家族的人，目前我身为北冥家族的人，没有任何权利可以处置你。不过这是在你意识还清醒的情况下，如果你已经丧失理智了，彻底地沦为杀戮的刽子手。我还是会视情况杀了你的。」
虽然还有些不懂，但看起来这会儿应该不会死了。
「还有几个问题。」司空抬起头与千雪对视，心中悬着的大石头算是坠落到了地上。他现在的大脑还有很多疑惑需要解答。
「为什么在我死后变成幽灵不是被抓到所谓的地狱去，而是仍旧有意识存留于世。」
「你刚才说一般的幽灵没有理智，那为什么我会出现有理智存在的现象。」
「为什么你能操控叶片。」
「你的身份究竟是什么?」
「家族又是什么?」
「世界的真相?」
……
他一连串提出了好几个问题。千雪静静地听司空晴说完，而后开口。
「这个世界……」
千雪又停住不说，司空晴以为她是在卖关子，然而下一刻他便身体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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